從四月底後,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事情;一個南部阿姨肚子長了一個好大的腫瘤,安排她上北部,找合適的醫生,門診、住院、手術...。下回再寫這個...,因為有太多我們這種中年婦女該注意的身體變化,可是我們這些媽媽們都不太管它。


 好不容易,又忙業績(南山高峰賽,恭禧我吧!我又可以免費出國去玩了!今年要去布里斯本哦~謝謝那些支持我的客戶們,阿里阿多!);又進出醫院,直到5月7日晚上,真是累爆了!我洗完澡,歪歪的斜坐在沙發上,看著無聊的電視新聞,電台轉來轉去,眼皮快掛了。


 很想早點睡覺,可是洗衣機還在轉...。


 我的MOTO響了,心裡嘀咕著,這麼晚了,是誰...?


 一個團險的客戶。接起電話..


 "阿M姐,L阿姨出車禍了,妳趕快來經國敏盛"。


 我從合起MOTO,心跳就開始加快,手也有點不自主的輕微發抖,趕緊交待先生未做完的家事,不要鎖門...。


 開出車庫,一邊電話詢問一個處理車禍很有經驗的同事,有那些該注意的事情;一方面自己的心情也很複雜,因為從事保險業三年,第一次在深夜11點以後,獨自外出處理客戶的車禍事宜,而且是重大車禍。


 深夜的急診室裡,人來來去去,有的哭著進來,放心的離去;有的怱忙的進來,眉頭深鎖的守侯。往內走才看到四五個團險公司的同事,或坐或站臉上全是焦急神色。


 知道L阿姨正在做搶救,大家都自發性的默禱。聽說車禍當場在送醫前就已經沒有心跳了,可是我趕到醫院時,距離事發時間已經二個小時了,不過陸續來的朋友,大家都還抱著一絲希望,有一個老師義工甚至帶著一個可以不斷放佛經的小盒子,莫不是希望L阿姨能醒過來。


 急救室的門其實是半掩著,我們站到門口,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容顏,出其的安詳,朋友才告訴我,她完全沒有外傷,不像有些出重大車禍的傷者,可能滿身是傷或是血漬。我不會唸經,所以只能複誦"阿彌陀佛",希望佛祖能聽到我們這群義工的心聲。


 雖然半小時後,經過數次電擊及強心針的施打,L阿姨還是去了另一個世界。


 大家不敢掉下眼淚。希望她不要有牽掛,一路好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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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協助客戶結完醫療費用後,已經過午夜了,來探訪的朋友大部份都回去了,剩三個人還留在急診室,我的部份處理完畢,因為要陪同客戶的先生到警局做筆錄,所以非得到往生室去找人。問問其他人,留下來的並不想下去,所以我一個人坐電梯下到地下七樓(經國敏盛的往生室在地下七樓)。


 我的人生經驗裡,真正有接觸太平間(不是殯儀館的)大概是婆婆過世時,當時在亞東醫院,太平間還是很舊式的,一小間一小間,冷冰冰的,沈沈的讓人悶到不行。走下去,每一間都有一個人躺在那裡,只是那裡的人除了工作人員和家屬,就是忘了呼吸的人。


 從小學六年級有一次因為在街上碰到出殯的行列,突然肚子絞痛到快昏倒,之後我一直很怕接觸這些和死亡有關的事情,可是我的生命裡,不論長者還是年輕的親友,卻一直不斷有人去天國,而且我又很容易夢到身故的親友,所以又讓我不得不接觸和接受。


 那種心情尤其是自己去面對時,真的很難形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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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凌晨一點,我開車載著她先生到D派出所。在車上我不敢多說話,知道他正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,知道他有高血壓的毛病,只能安慰他是不是要閉目養神,其他都不敢多講,深怕老人家一下子潰堤,我不知該如何面對。


 車子經過濱海公路的出事地點,老人家慢慢的說:"妳看那地上長長的刹車痕"。


 我才知道,如果過了這個轉彎,就轉進一個少有人車的鄉間小路,L阿姨就可以安穩的回到家了。可是為什麼差這麼一點??那台大客車如果慢個一~二秒,也許今天就不是這個局面了。


 人生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,所以我們的老師都會告訴我們,保險就是把"千金難買早知道,萬般無奈沒想到"的風險交給保險公司來承擔。


 相較於沿路的漆黑,D派出所的燈火通明反而覺得刺眼。


 冗長的筆錄,對一個剛失去親人的老者而言,除了折磨還要打起精神回答,真是令人不忍。


 警局的車禍筆錄都是固定格式,回答時還有現場錄音,所以要非常小心,甚至要有所主張,而不能隨警察大人的引導而回答。這是我唯一在警察局學到的,體會出來的。


 因為我不是當事人的家屬,所以本來在旁邊又聽又抄的,後來被"請"到另一邊去。


 換個場景,看到那個闖禍的司機,警察說,當時通知110,救護車開到現場時,司機說了一句:"最好要救起來,否則我就死定了!"。


 當我們到派出所時,我並不知道他是肇事者,反而是另一個人吊而鎯鐺的人來賠不是,那個在那裡一會兒請警察抽煙,一會兒給警察飲料的人,看起來就有點討厭,心情很糟,不能安靜一點嗎?後來才知誤會了,原來他是司機的車主。但心裡也覺得他應該識相一點。


 離開警局回到阿姨家,拿了一些衣服,又回到醫院,忙完時已經凌晨快三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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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回到家,還沒睡意,腦袋裡還很多畫面。清晨五點,起來放兔子出籠,牠繞著我的腳跑了好多圈,我拍拍牠的頭,表示很愛牠。


 人生在哪一個階段就會突然差一個轉彎,誰都不知道。


 高峰的最後一個月,還差一點業績,事情發生時,我有一點短暫的想到,會不會要忙客戶車禍後續的事情,可能會達不到,不過我馬上糾正了自己的心念,一定要幫客戶處理好事情,至於競賽,我相信我還是有能力完成。也很感謝老天對我的好,更加讓我堅定自己該做的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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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還有一個場景是我不能忘記的,當時在警局要離開時,肇事者有來跟我說,他不是故意的,希望我能代為表達歉意。


 可是第二天在往生室,檢查官及法醫來相驗後,檢查官的簡易庭偵訊時,當訊問到:"你是否承認這件事你有業務上當注意而未注意之處?",肇事者竟然回答:"不承認"。我和阿姨的在場家屬全部都儍眼,檢查官更是不可至信的瞪大眼睛的看著他,帶他來的派出所警員更是嚇一跳的推了他一把。


 檢查官要他重新回答一次,他才小小聲的回答說:承認。


 人想要保自己時,連是非對錯都不認識了。


 事情還沒結束,肇事者的人生已經從此改觀....。


 


 


 


 


 
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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