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隻只陪伴在安養院走到生命盡頭病人的貓.


<後附-大塊文化導讀>



當初會買這本書,是因為這個月的武陵讀書會要導讀,


我上星期天一口氣把書看完,


坦白說我一開始會有興趣,純粹是因為封面那隻可愛的貓相片,


加上那句”轟動全美的天使之貓”的標題,


認識我的人大概都知道,我對”有毛”的小型動物都很難抗拒.


可是當我將這本書看到最後,


才覺得這本書帶給我資訊的實在太多,忍不住想寫下來.



對失智症的病人眷屬而言,如果沒有將生病後的家人視同另一個人,


眷屬在照料及相處上,會不斷墜入情感撕裂的深淵.


這讓我想起之前那個鄰居,發病後,會錯認廁所的位置,


經常在臥室的牆腳大小便,


家人因為無法理解父親怎麼連這個都做不到,做不好,而心生憤怒.



許多患有失智症的都是年事已高,行動緩慢或滿身病痛的老人,


不要說我們的健保體系,連美國的都一樣,


書中提到醫生發現失智症者有併發症,就開藥動手術,


甚至在同一時間吃數種不同病徵的藥或不斷做侵入性檢查及手術.


有時侯,我們似乎沒有在失智症者一開始發病還不嚴重時,


和病人討論後續的治療原則,尊重當事人的意願.


或是想一想,那樣的程序,到底對病人的幫助在哪裡?



這讓我想起來一二年前有一次和孩子們討論到


萬一年老或重疾的治療末期,急救只是延長短期的壽命,


我主張放棄急救,沒想到餐桌上,先生加小孩都異口同聲的說,


誰敢啊~其他家人會說我們大不孝!


後來我跟家人分享自己母親在肝癌末期,心跳停止時,


醫生問:要不要急救?父親堅定說:要.


可是當醫生拿起電擊要動作時,


父親痛哭失聲的說:不要救了~



也因為這樣,我己經辦了一張器官捐贈卡,


希望在腦筋仍清楚時,幫自己決定人生的大事.



這本書推薦給大家,附上下方連結的書摘.


有空去買來看囉~



引用:試讀書摘-大塊文化




我原本以為他只是區區一隻貓。

   奧斯卡在二OO五年夏天來到史提爾安養復健中心(Steere House Nursing and Rehabilitation Center)三樓定居時,我幾乎不曾理會過他。他只不過是隻普普通通的黑白虎斑貓,而我來當班的時候,總是有比留意某隻貓咪的行蹤更重要的事情要做。我是外科醫師,對患有失智重症的許多病人來說,史提爾安養中心三樓如同生命的終結站。通常我會是他們的最後一位醫生,而我的工作就是照料他們的醫療需求。
   這裡的許多病人將人生所學的一切幾乎遺忘殆盡。鮮少有人還記得子女的名字或自己哪一年結婚。他們不知道自己過去如何維生,也想不起阿姆斯壯登陸月球時,自己人在何方。可是,他們似乎喜歡有奧斯卡這樣的小動物在身邊活動。他們對動物的喜愛,如同對嬰兒與音樂的愛好一樣,是他們最慢失去的特質之一。也許,動物提供了某種聯繫,將現在的他們與過去的自我聯結起來,就像是他們返回那個世界的橋梁。
   不過,就個人來說,我寧可有狗兒陪伴。你也知道大家都這麼說:狗兒聽你的呼喚前來;但貓會接收訊息,並在事後回應你。但我只是安養中心的眾多醫師之一,對於三樓該有哪類動物棲居,我無權置喙。
   我第一次遇到奧斯卡的時候,他一點也沒有「接收訊息」的樣子。他對我並不友善,也不親近任何病人。他是那種會藏在床底下,或是成天盯著窗外看的貓咪。可是有一天,奧斯卡不再那麼冷漠孤僻,他開始登門拜訪三樓的住民同伴。他的轉變受到大家的矚目。正如法國女作家克雷特所言:「沒有貓咪是平凡的。」老實說,奧斯卡初初來到這層樓時,我並不相信這句話,可是這隻外表平凡無奇的黑白虎斑貓教了我許多事情。
   也許,接收到訊息的不是貓咪,是我。


8. 會「聽話」的貓


「奧斯卡似乎知道什麼時候有人需要他,卻不求回報。」



說我信任唐娜‧里察斯,實在太輕描淡寫了。這就像是說福爾摩斯「信任」華生醫師,或是寇克艦長放心把操作引擎室的工作交給史考特。(註:「寇克艦長」(Captain Kirk)是《星艦迷航記》系列電影的靈魂人物。)


  任何醫生都會告訴你,稱職的辦公室主任非常重要。他們管理大批職員、永遠走在官方規定的前頭、確保重要的電話都得到回覆。在他們主持下,帳單會及時處理,人人領得到薪資,消耗用品不會短缺——不管是壓舌板或影印紙。辦公室主任是最少得到感謝的工作之一,只有在事情出差錯時,才會找他。這很可能就是這個職位很難找人接手的原因。所以,當唐娜‧里察斯一現身,馬上被我們一把抓住。


  有天早晨,唐娜帶母親來看門診,隨口問起我們是否需要辦公室主任。她在加州待了十五年後,決定搬回羅德島照顧雙親,正需要一份工作。來得正是時候。


  我們共事的三年間,我跟唐娜常常趁著所有人都回家以後閒聊一會兒。我們倆坐在我的辦公室裡,一面聊一面處理手邊的文件。她問起我剛出生的兒子,提供醫療手冊裡找不到的教養子女的建言。而我則請教她如何在「職場單親媽媽」和「盡孝女兒」兩種角色和責任之間取得平衡。就在那些秉燭夜談裡,我第一次透過朋友的眼光,看出失智症的照護工作有多麼繁雜。唐娜暢所欲言,提到她所做的妥協:毅然決然放棄事業,回家照顧母親。她談到自己曾經費了一番工夫在醫療系統中周旋——這個系統在她過去擔任資深醫療行政人員時便已熟知——以確保母親得到高品質的照護。把「三明治世代」一詞介紹給我的就是唐娜。透過她,我才真正明白,像她這樣夾在扶養後代與照顧年邁親人之間的數百萬美國人,肩上扛著什麼樣的重擔。


  現在,我希望她能再幫我一次,提供我極度需要的觀點,幫助我理解奧斯卡所做的事。在提及主題之前,我們得先寒喧一番。因為唐娜另謀他職,離開我們的辦公室已有兩年;而她母親在奧斯卡的陪伴下過世,也超過一年了。我們要聊的可多了。「我母親剛過世的那幾個星期,我經常是一身冷汗地醒來。」我跟唐娜坐在她位於普洛維敦斯外的郊區住宅。「母親到夢裡和我相會,」她繼續說道。「她的外表變年輕了,就像是我童年記憶裡的她。她抬起頭看著我,然後指控我:『我想去醫院,你卻不讓我去……要是你當初把我送到醫院,我就不會這麼慘了。』」


  唐娜昂首瞪視著天花板遠遠的一角,好讓自己忍住眼淚。她吸了一口菸,菸霧穿過空氣往上飄。


  「大衛,我知道你很討厭我抽菸。」她含笑說。


  我轉了轉眼珠子但一語不發。我來別人家叨擾,哪有立場要對方別抽菸。要是在我的地盤上……嗯!哼!。


  唐娜端詳著手上的菸,然後在菸灰缸裡捻熄。「每次一做那種夢,我就會從被窩裡鑽出來,坐直身子,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,試著把我媽在夢裡對我說的話逐出腦海。我知道她不喜歡安養院,至少在她頭腦清醒時這麼說過。你知道,把她留置在安養院,是我這輩子最困難的決定,可是我別無選擇。我是單親媽媽,必須照顧兒子。我沒辦法把母親留在家裡照顧她。她得的是路易氏體失智症,退化得很快。」


  除了神經學家、老人醫學家以及精神科醫師,很少有人知道路易氏體失智症(LBD)。雖然LBD可能是引發失智症第二常見的起因,卻因為近似帕金森式症以及阿茲海默症而常常被誤診。和帕金森氏症一樣,LBD會導致動作失調:患者會變得全身僵硬、走路不穩。他們往往還飽受精神方面的症狀所苦,像是幻覺、睡眠障礙以及行為舉止的大轉變。對於抗精神病藥物,他們極端敏感與排斥;為了治療幻覺,卻常被誤開此類藥物。這種疾病的行為元素,讓照料路易氏體失智症者的工作特別艱難。


  「我媽往往前一刻還好好的,但是下一刻就變得迷迷糊糊,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。我們帶她去看最好的醫生、最棒的專家,他們開給她形形色色的藥丸。所有的藥都試過了。醫生發現她有憂鬱症狀,就給她抗憂鬱的藥;她睡不著,就給她鎮靜劑;她記憶力衰退,就給她幫助記憶的藥。結果醫生給的藥越多,我媽的狀況越糟。到最後,根本是藥石罔效。為了戒掉那些藥物,我媽還被安置到精神病院。現在想想,那些藥物說不定只會雪上加霜而已。」


  唐娜對著荒謬的往事搖了搖頭。「我們竟然得把她送到醫院去,好讓她戒掉藥物,很怪吧。」


  其實,唐娜的母親並非特例。現今有超過四分之一的入院案例,同樣是因為過度用藥所致。事實上,所有的藥物——即使是自然藥草與成藥——在某些臨床情境仍有潛在的危險。今天,年長的病患時時刻刻都面臨著過度用藥的威脅。


  「她出院的時候,」唐娜接著說道,「那個樣子顯然沒辦法待在自己家了。接下來她便在一家家安養院之間進進出出。那個經驗真令人大開眼界!


  「我媽待在第一家安養院時,院方打電話通知我,說他們要把我媽送到急診室做評估。我追問原因,才知道護佐替我媽換衣服時,我媽,八十四歲了,竟動手打人。她的情緒很不穩定,但要不是因為她的病,她絕不會這樣。我趕到急診室去。醫生做了檢查,但沒發現什麼毛病。他們送我媽回安養院,院方卻不肯收。後來,我媽硬是在急診室待了三天,好讓著我們替她找別家安養院。」


  唐娜從椅子上起身,神經質地在廚房裡踱著步子。


  「大衛,你知道,這一點讓我備受打擊。醫院裡好像沒人在意我母親最後會流落何方。他們只想盡快把她丟出去。我使出渾身解數,最後透過私人關係,才把母親安排到一家風格類似史提爾的安養院。後來我才明白,他們之所以接納我母親,是因為那裡的醫生我全都認識。要是我沒有那些人脈,或是不知道其他安養院的資訊管道,不就沒轍了?這整個系統差勁透了。」


  唐娜安靜下來。記憶排山倒海而來,她的雙眼再度泛起淚光,這次她任由淚水淌落。


  「有時回想起那些日子,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辦到的。我每天的時時刻刻都排滿行程;我必須想出一套辦法,才能兼顧工作、兒子和母親。」


  「一定很辛苦吧。」


  唐娜盯著我,彷彿我剛說出「新英格蘭在冬天一定常下雪」這樣言不及義的話。


  「大衛,除非親身經歷,不然很難體會。那時我完全沒有自己的生活。」


  換作是別人,這種話聽起來像是自憐自艾。不過,對唐娜來說,沒有半點虛言。


  「我沒有自己的生活,但這還不是最糟的。我還挺得住。我明白這是我該背負的十字架。為了照顧我媽而錯過兒子的游泳比賽,這才真的讓我不好受。可是如果我去參加兒子的活動,又會因為沒去陪母親而產生罪惡感。有時候當我離開安養院,想到我拋下母親一個人待在那裡,開車回家的路上就忍不住淚流滿面。
『好義大利人是不該把父母放在安養院的』。」


  唐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,聳了聳肩。


  「到最後,我不得不告訴自己我毫無選擇,只能盡力去做。」


  她望著我,我看得出來她只打算說到這裡。


  「還是一直有罪惡感?」我問。


  「那種感覺從沒消失過。那個噩夢也一樣。」我們又多談了兩個鐘頭,從她的工作到身為單親媽媽的社交生活,我則提起我剛出生的女兒。最後我瞄了一眼手錶,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。我從廚房的圓凳上起身,開始收拾東西。


  「等等!」唐娜微笑著。「你來這裡是為了打聽奧斯卡的事,但你還沒問就要走啦?」


  「我們講著講著就離題了,」我說。「或許我對奧斯卡的想法,沒有自己原先想的那麼放得開吧。」


  她笑出聲,比比手勢要我坐下。


  「那麼,里察斯小姐,」我裝出記者的語調,「你對我們的貓朋友奧斯卡有何看法?」


  唐娜呵呵笑著,擺出一種拜託喔老兄的神情,是我過去從沒見過的。


  「第一,我媽恨死貓咪了!我媽的病沒那麼嚴重時,要是奧斯卡膽敢跳上她的床,鐵定被我媽踢下去。其實不只是貓,我媽向來就不怎麼喜歡小動物。不過,後來我媽的病情越來越糟,安養院裡這些動物似乎帶給我媽不少安慰。我不知道是動物的關係,還是我媽的改變,總之確實有什麼不一樣了。好像在某個更深的層面上,我媽變得更寬容了。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吧?」


  「一點也不會。事實上,最近我常在想,人與動物之間相互連結的本質到底是什麼?特別是在我們年幼和年老的階段。我兒子還不會講話的時候,就很喜歡小動物了。我也看到有些病人深深被動物吸引,那種關係似乎超越了語言。我現在慢慢知道動物有多聰明了。」


  「嗯,奧斯卡滿聰明的。這點我同意。他通常都會保持安全距離,不去打擾我媽,如果他們剛好巧遇,我媽會停下來跟他講話,哦,奧斯卡也會停下來。他通常不會停留很久,更不會靠到我媽身上——奧斯卡比較像是督學,而不是家貓——可是他總會停下腳步聽我媽把話說完。」


  奧斯卡的確有那種「大人物」的架式。


  「你覺得史提爾養小動物是對的嗎?」


  「嗯,那些小動物帶給人一種奇特的安慰,多少可以讓病人分散點注意力、調劑一下。雖然小動物不會改變這裡是『安養院』的事實,但的確讓這個環境比較沒那麼冰冷,讓這裡比較像家而不是一個落腳處。再說,有這些小動物在,對我兒子也有好處。」


  「為什麼?」


  「小孩子不喜歡待在安養院這種地方。有時候,我兒子一到那裡就去找比利或蒙奇,比起呆坐在病房椅子上晃著腿好玩多了。這也讓我有更多時間陪我媽。」
   「奧斯卡最後也在嗎?」


  「當然。我媽最後一次倒下去後,奧斯卡在病房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多,他好像知道我需要支持。說起來真的很詭異,他似乎對我有了好感,甚至好像能明白我的心思。」


  唐娜打量我的臉色,然後繼續說。


  「我媽生命的最後七十二小時,我幾乎都待在她身邊。如果我想在床邊的躺椅上休息一下,奧斯卡就晃進病房來,靠到我身邊,然後又跳到床上,在我媽身邊坐下。我媽病危那段時間,奧斯卡幾乎沒走開過。


  「我一直想不透的是,奧斯卡似乎知道什麼時候有人需要他,卻不求回報。噢,他會讓我搓搓他的下巴、揉揉他的小耳朵——嗯,他好像知道這麼做對我有幫助。」


  「令堂過世的時候奧斯卡在嗎?」


  「我媽過世前幾個小時,護士勸我回家休息。我猶豫了一會兒,可是護士極力說服我。我走沒多久,我媽就過世了。所幸奧斯卡寸步不離,看著我媽嚥下最後一口氣。」


  「你會遺憾自己沒陪著母親走完最後一程嗎?」


  「不會。老實說,我媽可能正等著我離開好撒手呢。這是她的作風。」


  唐娜笑了笑。


  「而且,」她說,「我媽並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,她有奧斯卡陪著呢。」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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